穆里尼奥兴衰史（75）：一枚旧电池

记者 林良锋

很多人试过旧电池，哪怕是品牌电池。换到其它设备，衰竭速度也极快。刚接通时灯光还挺亮，动力也不错。但坚持不了多一会儿。停止工作的一刻，比预期来得早。如果还为这枚过期电池花了钱，那就郁闷了。没人花钱买过期电池，但总有人花钱请过气名帅。

上赛季的阿勒代斯，是个典型。他最风光的时候，是带博尔顿那几年。他希望博尔顿加大投资力度，冲一把欧战甚至欧冠。博尔顿想想，怂了。到后来，他混成了保级球队的消防队长。弗格森和吉尔保荐他接替霍奇森执教英格兰。媒体鄙视这个老粗，设计将他搞下台。

带西布朗保级之前，阿勒代斯有个“从未带队降级”的名声。西布朗请他出山救命，他和西布朗一起栽了。霍奇森和他性质差不多，二十多年前带瑞士，差点让意大利无缘世界杯。足总觉得老雷德克纳普名声不好，改让霍奇森带英格兰。霍奇森的成绩却一次比一次差。2014世界杯小组被淘汰，是三狮队史自1958世界杯以来最糟糕战绩。接着，他又在欧洲杯被冰岛淘汰。之前，英格兰在欧洲杯3次淘汰赛出局，好歹对手是意大利、德国和葡萄牙，输给冰岛是几个意思？教练和电池是一回事。用得差不多了，得扔。勉强继续用，会在关键时刻坑你。

你不大知道一枚电池还剩多少能量，够干啥。同理，很多老板也不清楚名帅的货架寿命有多久，还能帮你完成什么任务。带领热刺重返欧冠，于穆里尼奥已经难度很高，还希望他带回一座奖杯，大大超过这枚“电池”所余能量的极限。

打进欧冠决赛，是热刺这台“设备”能达到的极限。走到那一步是有代价的。波切蒂诺带队5年多，错过多次国内杯赛夺冠，才攒了这么一点运气。倒不是说波切蒂诺为进欧冠决赛舍弃国内杯赛，而是热刺的实力和他自身的才气、运气，照顾不到这么多。玄学说：波切蒂诺在热刺的输出，只够保住欧冠席位。国内杯赛频频出局，运气守恒，给了该队半决赛客场压哨淘汰阿贾克斯的额外运气。也是最后那点运气。

列维觉得波切蒂诺“气数已尽”（却没想过这是他抠门的结果），以热刺的班底，我换一个“气数尚在”的人挂帅，保住欧冠席位和冲击杯赛冠军，不成问题吧？这么鸡贼，活该他遭报应。列维并不知道穆里尼奥的“气数”也耗得七七八八，更无从知道穆剩余的能量，够不够完成他那鸡贼的目标。

穆里尼奥在热刺的“上半场”只拿到欧联席位，起步很炫丽，立刻走下坡路，已经提醒列维：算盘可能落空。穆里尼奥第二次离开切尔西之前，不曾遇到过队内主炮哑火的逆境。到了曼联，队里主炮伊布在欧联杯半决赛赛季报销，为此一度和曼联解约。他十分倚重的费莱尼，在卢卡库加盟后，接替队内头号伤兵的角色。在热刺，凯恩和孙兴慜同时受伤，是穆里尼奥执教生涯最严重的伤情。他靠这哥俩救命，受到命运无情的捉弄。

穆里尼奥的“下半场”，起步更好，至2020年11月，热刺杀上榜首。当时的舆情纷纷叫好，多位名宿为他站台。你不禁为他再衰三竭叹息摇头。很多人确实被热刺当时的走势迷惑——客场太出色了。不仅灌了南安普顿5个，还灌了曼联6个，刷新客场击败曼联的进球纪录。如果不是因为小黑屋胡闹，愣判给纽卡点球；不是最后12分钟被西汉姆追成3比3，热刺和利物浦榜首大战，应有4分优势。按他在切一期、大国际和皇马时的模式，遇到排名比自己低，打法比自己更冒险的对手，还是客场，最合他的口味。他也确实这么安排。萨拉赫先拔头筹，7分钟后孙兴慜扳平。利物浦当时主力后防打光，热刺如果拼命，就拿下了。

穆里尼奥在“要不要拼命”的考验面前，怂了。下半时打了十几分钟，他先撤下了洛塞尔索，接着又在第76分钟撤下贝尔温，第87分钟撤下孙兴慜。4分钟后，菲尔米诺打进制胜一球。

热刺尾声丢球的模式，并非始自这场，打西汉姆3比3才是——英超史上绝对优势下丢分的经典案例之一。平西汉姆之后，水晶宫（第81分钟），狼队（86），富勒姆（74）纷纷抢分。无论穆里尼奥怎么煽情打气，热刺横竖差一口气；对手先进球，九成要输。很多旧部赞他会说话，金句多，能激发额外的潜能，带来奖杯。这就是扯淡了。金句要是管用，还要军饷干嘛？本季带罗马，欧协杯客场被挪超新贵博得闪耀大破6比1，刷出个人惨败纪录。这和他金句多寡关系不大，和轮换力度关系不大，而是和他自身“电量”有直接关系。

电不足，该输一样要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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